题目:《净化人生》
冀北秋冬,空气里总弥漫着一股凉凉的干燥。王志强站在河北古城一家老旧酒店的门口,紧了紧身上的工装外套,抬头看了看天空,暗淡的阳光透过层层灰雾,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油烟。
"你就是来装油烟净化器的?"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王志强回头,看见一个矮小瘦弱的中年男人,脸色蜡黄,眼里透着疲惫。他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老张。酒店的门牌掉了几个字母,挂在那儿摇摇欲坠。王志强没再多问,点了点头,跟着老张走进了酒店。
酒店的厨房不大,几台老旧的炉灶布满了油垢,墙壁上积累的油烟早已让白色的瓷砖变成了灰褐色,甚至透出一股霉味。王志强的工作就是给这种油腻混沌的环境,带来些许清爽与秩序——安装一台高效油烟净化器。
他摆好工具,开始测量排风管道的尺寸。工作过程很机械,王志强却习惯了——面对机械,总比面对人更简单。
"我说,这净化器真能有用吗?" 老张在一旁絮絮叨叨地问道,神色里透着不信任。
"当然有用,装了它,厨房的油烟就会少很多,排出去的空气也干净,对环境好,对你自己身体也好。" 王志强简单回应。
老张不置可否,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开口道:“你觉得,人的心能净化吗?”
王志强手上的动作一顿,抬眼看着老张。他没想到这么平凡的工作场合,会听到这样的问题。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“以前这家店可火了,”老张点燃一根烟,吐出浓浓的烟雾,“天天爆满,大家都说我的菜好吃,手艺独一份儿。可是后来呢?经济不景气,外面的餐厅越开越多,竞争也越来越大……客户走了,我的心气儿也没了。”
王志强听着,似乎能感受到老张话语中的无奈和疲惫。这样的小酒店在经济的浪潮中总是显得脆弱不堪,繁华过去,只剩下角落里的一片沉寂。
"所以我现在想问问你,这净化器能把我的心也顺便清理一下吗?" 老张的语气带着些许自嘲,眼神却深陷在他那不再明亮的回忆里。
王志强没直接回答。他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,渐渐地,管道、螺丝和金属片在他手中一个个拼接,像是组装着某种复杂的机械人生。
"我以前也想过类似的问题。" 王志强一边调整着机器,一边说道,声音略微沉静。"我以前在工地干活,后来受伤了,不能再做重活,才转行做了这个。那段时间,我也觉得心里装满了灰尘,生活好像被油烟一样粘住了,透不过气。"
老张愣了一下,抖了抖手中的烟灰。
“后来呢?”他问。
“后来我明白了,油烟净化器可以让厨房的空气干净些,但它不能改变这油烟从哪儿来,也不能阻止它继续产生。心里那些烦恼也是一样,净化不了的,除非你自己换个灶台,或者干脆不开火。”王志强笑了笑,擦了擦额头上的汗。
老张低下头,深吸一口烟,似乎在琢磨这话的意思。
大约两个小时后,王志强完成了的安装。他启动净化器,机器低沉的嗡嗡声开始运转,厨房里逐渐清新了起来,油烟开始消散,仿佛空气里从来没有那么厚重的粘腻。
“好了,净化器装完了。”王志强拍了拍手。
老张看着净化器运作,忽然若有所思。他把烟掐灭,轻轻叹了口气,“或许我该再试试吧。”
王志强不置可否,收拾好工具,转身离开。走到酒店门口时,他回头看了一眼,老张正站在厨房里,凝视着那些被净化器吸入的油烟,仿佛在寻找一种看不见的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