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:《烟消云散》
深秋的傍晚,沈阳的天空被层层叠叠的云幕遮住,城市的轮廓仿佛隐没在一片薄雾中,只有几座高楼的灯火依稀闪烁。位于市中心的辽宁大厦巍然矗立,尽管它已经不再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,但仍旧是一处地标性存在。大厦顶层餐厅的油烟净化器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,一台崭新的机器正被安装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空调管道旁边。
吴伟是负责这项安装工程的负责人,他望着那台沉甸甸的净化器,心里却涌动着一股莫名的烦躁。也许是最近工作太过劳累,或许是空气中隐隐漂浮的油烟气味让他有些不适,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初入这一行的场景。
那是十年前,吴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工,刚接触油烟净化器的安装时,他满怀干劲,坚信自己会在这个行业干出一番成就。但几年过去,生活的琐碎和工作的重复让他渐渐失去了最初的热情。每天面对的都是钢铁机器、沉重的管道和油腻的空气,那种窒息感渐渐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这次辽宁大厦的项目,表面上是他一次晋升的好机会——老板说,如果项目顺利完成,他将升职为区域经理,拥有自己的团队。但吴伟心里明白,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。也许是因为岁月的流逝,内心的某些东西已经开始腐朽,他常常会在安静的夜晚问自己:为了这些机器和油烟净化器,他究竟牺牲了多少?
“老吴,这边差不多了,要调试吗?”一个年轻的工人打断了他的思绪,指着已经装好在角落的净化器问道。
“嗯,调试一下吧,早点结束。”吴伟应了一声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。
机器开始运转,巨大的嗡嗡声回荡在厨房的每个角落,空气中的油烟仿佛一瞬间被吸了进去,过滤干净,化作清爽的气流喷薄而出。吴伟站在一旁,望着那台机器,突然心生奇异的感触。
如果人心也能像这台净化器一样,将那些沉积已久的情感和杂念一一吸走、过滤、净化,那该多好?他苦笑了一下,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荒诞了。
就在这时,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走进了厨房,她穿着简单的工装,手里拿着一份图纸,显然也是大厦餐厅的工作人员。她抬头看了看正在运转的净化器,点了点头,然后随口问了一句:“净化器是新安装的?之前这儿总是油烟味特别大,搞得我们每次下班都觉得浑身油腻腻的。”
吴伟随意地回道:“是的,今天刚装好。这台设备净化效果不错,应该能改善不少。”
女人笑了笑:“那就好,总觉得这空气清新了,心情也会好一些。”
吴伟望着她的笑容,竟然有些出神。他忽然意识到,这个平凡的项目,也许并不只是为了安装一台净化器,更是一场关于人心的净化。油烟如同那些生活中的烦恼,长期累积下去,不知不觉中会让人喘不过气。而这些机械装置,或许象征着一种生活中的解决之道,虽然不能消除所有问题,但至少可以改善当下的状况。
女人离开了,厨房里又只剩下他和机器的嗡鸣声。吴伟感觉心里的烦躁渐渐平息下来。也许,改变的契机并不在于远大的理想,而是在这些日复一日的小事中。油烟净化器过滤了厨房的空气,而他,也该学着过滤掉心中的杂念和烦恼。
深秋的夜色越来越浓,外面的天空渐渐透出些许星光,辽宁大厦在夜幕中依然静静伫立,而吴伟站在那台净化器旁,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轻松了许多,仿佛那些难以承受的沉重也在这清新的空气中,烟消云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