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定的秋天,带着丝丝凉意,天空高远,透着些许清澈。李海是一名专门从事油烟净化器安装的技术员。他每日穿梭于各家各户,为人们的厨房装上那小巧却高效的环保设备。这是他惯常的工作,平凡、重复,但今天,他的客户似乎有些特别。
那是一家坐落在嘉定旧城里的小餐馆,店名朴素——“阿婆私房菜”。李海骑着电动车,顺着狭窄的石板巷子,一路找到那扇红漆略微剥落的大门。推门进去,迎面是一阵熟悉的油烟味,夹杂着些许炒辣椒的呛人气息。
店里坐着一个年迈的老太太,佝偻着身子,戴着一顶旧旧的棉布帽子。她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,手上拿着一把老旧的铁锅,慢悠悠地搅动着锅里的汤汁。见到李海进来,她微微点头,露出一个苍老却温暖的微笑。
“是你要安装油烟净化器吧?”李海走上前,礼貌地问。
老太太眯起眼睛,点点头:“是的,小伙子,我一个老骨头了,不懂这些东西,麻烦你了。”
李海跟着她来到后厨。厨房虽小,但摆设整齐,墙壁上挂着几幅泛黄的老照片。照片里的人们笑得开怀,李海一眼便认出,那是上世纪的嘉定,街巷依然古朴,天空也和今天一样澄澈。
“这些年做饭,厨房里总是烟熏火燎的。”老太太站在灶台前,用手轻轻拂去锅沿上的油渍,声音温柔却透着些许疲惫。“年纪大了,手脚也没那么利索了,顾客越来越少。年轻人不喜欢吃这些家常味儿了。”
李海静静地听着,一边拿出工具箱,开始测量墙壁和排烟口的位置。
“不过呀,小伙子,”老太太突然顿了顿,眼神变得深远,“这些年做菜,不只是为了生计。这个炉子,这个锅,还有这些油烟……都是我和他的记忆。”
李海的手微微一滞,抬头看向她。老太太指了指墙上的照片,那个与她并肩站在灶前的男人,显然是她的伴侣。
“他走得早,”她轻轻叹了口气,“留下了我一个人,守着这家店。这油烟,是我每天和他的唯一联系。净化器装上了,是该让厨房清爽些了,可我心里啊……总觉得要失去点什么。”
李海默然,他从未想到,一个小小的油烟净化器,竟能牵扯出如此深沉的情感。他突然明白了老太太的犹豫。
他继续着手中的工作,拆卸排烟管道,测量,打孔,安装净化器的过程一气呵成。过程中,老太太时不时走到灶台旁,摸一摸那老旧的锅具,眼神中充满了怅然。
设备最终装好了,李海把电源一接,油烟瞬间被吸入设备,厨房的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。老太太站在旁边,看着这一幕,叹了一口气。
“好了,以后这里会干净很多了。”李海说。
老太太沉默了片刻,轻轻笑了笑:“谢谢你,小伙子。也许……是该告别那些旧日子了。”
李海微笑点头,收拾好工具,准备离开。临走前,老太太突然叫住他:“以后如果路过这儿,记得进来坐坐。虽然油烟少了,但这里的味道不会变。”
李海笑着应道:“一定。”
走出那家小店,天色已经微暗,街上的灯光透过窗户映在青石板上,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晕。李海踩上电动车,回头望了一眼那家小店,心中突然觉得这个常年弥漫油烟的地方,似乎比任何地方都温暖。
或许,那油烟净化器的安装不仅仅是为了空气的清新,也为一段旧时光找到了一个平衡点。